沒有叮噹 |
中學時,有人經常叫我做「死肥仔」,每日駡我甚至打我,令我有一段時間很失落;不敢向老師和家人尋求協助,身邊又沒有人主動幫忙,令我對別人很失望。曾經,覺得自己是沒有叮噹的大雄,生存的唯一意義就是被技安和阿福欺負。
這些經驗,就如一條毒刺,傷害了我的自尊心;但亦是一道强心針,幫助我成長,令我變得更加堅強。可是,身邊有很多人,仍然要面對被欺凌的痛苦,不能走出困局。
2011年美國一部紀錄片《霸凌》,講述4位學生被同學欺凌的心路歷程。紀錄片開頭訪問了一位父親,他的兒子因為被欺凌而自殺身亡,影片掀起了社會對欺凌的關注。
我的導師Ronald Leaf博士分析:很多被欺凌的受害人身體機能較弱,外表不討好,不善交際,容易得罪別人而自己卻並不察覺,所以較少朋友。《霸凌》紀錄片的其中一位12歲男生Alex,就是因為體型瘦弱,同學覺得他的樣貌像一條魚,所以欺凌他。可悲的是,他每天只可以和欺凌他的同學為伴,視他們為自己的朋友,令同學經常可以接近他,有更多機會欺凌他。情況就如大雄丶技安和阿福的關係。
了解到被欺凌對象的一些特點,不難聯想到自閉症學童因為社交缺失而成為欺凌的目標。尤其是高功能自閉症人士,因為語言能力和行為表現與一般人分別不明顯,朋輩不易包容他們的不當行為,令他們更大機會成為欺凌的受害者。
美國Interactive Autism Network於2011年訪問了1167位自閉症兒童的家長,發現當中63%的兒童曾經被欺凌,包括被虐打、侮辱、排擠及網上欺凌。他們要面對的並不只是一次或兩次的個別情況,而是持續重複的欺凌,令受害人不單感到徬徨或焦慮,更嚴重的可能導致抑鬱,甚至因為不能面對欺凌而自殺。
要有效處理欺凌問題,必須了解那些欺凌別人的「惡霸」。
技安和阿福是典型的「惡霸」- 他們控制慾強,追求優越感,喜歡旁人覺得自己比其他人強,比其他人優勝;他們多數缺乏同理心,看不起別人,並享受將自己的快樂建築於別人的痛苦身上;他們情緒智商低,衝動,很容易因為別人的行徑而發怒,繼而將忿怒化為暴力渲洩不滿。有時可能是別人的一句說話,甚至只是一個眼神,便令他們感到生氣,要折磨別人才覺得安樂。
「惡霸」欺凌別人,就是要見到別人難堪,見到別人痛苦而滿足,所以當學生遇到「惡霸」欺凌時,不能表現軟弱。可是,若鼓勵被欺凌的學生逞強,正面反抗「惡霸」,可能會令情況變壞,因為他們大多數缺乏適當的社交反應和氣勢,而且沒有足夠的朋友支持。
有一位學生,被「惡霸」捉弄時,會恥笑對方,甚至踢他們來反撃。這些方法不單沒有成效,反而令「惡霸」更不滿,叫更多人來羞辱他,虐打他。所以,我教他遇到欺凌,不要給予反應,離開他們;盡量不去「惡霸」流連的地方,避免被捉弄。這不但令「惡霸」沒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反應而感到滿足,而且可以保護自己,免受傷害。
當然,情況嚴重時應該尋求家長或老師的協助,老師亦可以私下請一些心智比較成熟,愛助人的同學暗地幫忙,見到「惡霸」準備欺凌別人時,引開他們的注意。一些人緣好,多朋友的同學甚至可以站出來,當眾支持被欺凌的學生。
同樣重要的是,教育自閉症學生留意自己的行為,管理自己的言行舉止,了解他人的心情,避免不當的行為刺激到那些「惡霸」的神經。
女孩子之間的欺凌情況與男孩子的不同,「女惡霸」很少動手動腳,她們大多表現友善,用比較不明顯的手段欺凌別人:例如對受害人的朋友大獻殷勤,離間她們的感情;為受害人的朋友安排社交活動,與她們分享秘密,孤立受害人;在受害人面前與其他人打眼色,細聲講大聲笑,令受害人感到不安;「女惡霸」有時也會肆無忌憚,當面單打丶取笑或指責受害人;更過分的可能會公開受害人的私隱,甚至搶走受害人的男朋友。最近得知,一位共事多年的女性朋友,因為被其他女同事長期欺凌,而要辭職。我沒有站出來為她取回公道,對自己有點失望。
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叮噹,我必定會找它,拿一兩件離奇神化不可思議的小道具,給朋友用來對付那些「女惡霸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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